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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四十六章 六品官

酉末時分,天還蒙蒙亮著,宋時雨先一步趕回了榕樹巷李家。

裊裊炊煙在院子上空升騰盤旋,飯菜的香味飄了出來。

宋時雨被這濃濃的煙火氣驚了一下,在門檻前停滯了腳步。

她有一種恍如隔世的茫然,有一種偷了別人的人生的心虛和愧疚。

她記不起來到底有多久沒有回家的感覺了,也害怕眼前的浮生寧靜是南柯一夢,再醒來還是上輩子的血雨腥風。

“大嫂回來了,怎么在外頭站著,是累了吧,飯馬上就好了,三哥這回可是把看家的手藝都拿出來了呢。”李云暖端著飯菜從灶房走出來,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外的宋時雨,趕忙擱下手中的盤子,跑過去牽起她的手。

宋時雨任由李云暖牽著她,笑道:“是嗎,三郎的手藝竟然都這么好了嗎?”

李敘白聽到動靜,從正房走出來,看到宋時雨,被她冷然和溫暖交織而出的笑顏驚艷的晃了眼,愣了個神,由衷的贊嘆了一句:“大嫂可真美啊!”

“......”宋時雨聞言,狠狠的瞪了李敘白一眼。

李云暖倒是沒想別的,深以為是的點了點頭:“二哥說的對,大嫂是大美人呢。”

“去端菜。”李敘白吩咐了李云暖一聲,低聲問宋時雨:“可有什么發現?”

宋時雨遲疑了片刻,疑惑不解道:“于平閣倒是沒有什么別的異常,他先是回了家,的確是去給他的母親磕了頭,說了半個時辰的話,又把家里的事情都安頓好了,才出門往咱們家里來了。”

李敘白凝神問道:“他沒有成婚么?”

宋時雨搖了搖頭:“沒有,他家人口簡單,他是家中長子,下頭還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,父親早亡,寡母拉扯他們兄妹長大,他的大弟二十歲,已經考中了舉人,在準備明年的春闈了,二弟十七歲也中了秀才,準備明年下場,妹妹十五歲,在相看人家了。”

“生活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,十分的安穩,已經度過了最艱難的時日了,”李敘白若有所思道:“的確沒有必要鋌而走險。”

“不錯。”宋時雨點了點頭。

“那你方才說于平閣倒是沒有什么異常,也就是說別人有異常?”李敘白敏銳的察覺到了宋時雨話中的未竟之意。

宋時雨的眉心緊蹙著,疑惑之色更深了:“你還記得當初按住你手腳的兩個司卒嗎?”

李敘白偏著頭,想了想:“記得,兩個人個頭差不多,只是一個是容長臉,眼神飄忽不定,看起來不太穩重的樣子,另一個是方臉,眼睛不大,看起來很是憨厚。”

宋時雨道:“對,就是那個看起來憨厚的司卒,我發現他離開之后,并沒有立刻回家,而是去了槐花巷里的一戶人家,呆了有一刻的功夫便出來了,出來時看起來似乎輕松了些。”

“槐花巷,槐花巷有誰?”李敘白也有點蒙。

宋時雨道:“我看了那戶人家的門匾,寫的是張府兩個字,看規制是個六品之家。”

“姓張,六品,”李敘白百思不得其解,想不出這會是誰。

汴梁城這個地方,大官小官多如牛毛,一個六品,屬于扔到人堆兒里都看不著的那種。

實打實的微末小官。

他自己身上這個副指揮使也是個六品,若非還有另一重皇親國戚的身份,只怕單靠俸祿,都養不活家里這幾張嘴!

李敘白有個好處,那就是想不通的事情就不想了,吃飽了再說。

“行了,別想了,他們一會就來了,多吃幾口,多喝幾杯,興許就會說漏了嘴。”李敘白沒把這點異常放在心里。

若那姓張的六品官果真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,怎么可能不拉拔這司卒一把呢?

只要他動,遲早都會露出馬腳來的。

說著話的功夫,于平閣和四個司卒心事重重的踩著酉末的點兒進了門。

李敘白微微挑眉,趕忙道:“喲,來的不早不晚正正好啊,快,快落座吧。”他微微一頓,朝灶房喊道:“云暖,把酒拿過來。”

李云暖脆生生的應了一句,和宋時雨一起,往每個人的腳邊都擱了一壇子酒。

壇子口封了紅紙,但酒香還是溢了出來。

于平閣輕輕聞了一下,有意放松氣氛,便笑道:“是樊樓的眉壽,讓大人破費了。”

李敘白笑道:“這有什么破費的,樊樓的眉壽我還是買得起的,再說了,也就喝這一回了,當然是得喝最好的,最貴的了。”

此言一出,于平閣和幾個司卒都驚了,半晌說不出話來。

難道李敘白還是沒有打消要弄死他們的念頭嗎?

于平閣忍了又忍,終于忍不住了,抖著手打開酒壇子,一股酒香溢了出來。

他自斟了一杯,勉強穩著手端著,臉上滿是視死如歸的絕望:“大人,今日是下官莽撞了,得罪了大人,大人要打要殺,下官絕無二話,下官先自罰三杯,還請大人消消氣。”

說著,他仰頭一飲而盡,緊跟著便又倒滿了酒,再度一飲而盡。

如此連飲了三杯酒。

“于校尉,”邊上的司卒只來得及驚呼了一聲,變眼睜睜的看著于平閣喝完了三杯酒,恍然無事的坐了回去。

“于校尉,沒事吧。”方臉憨厚的司卒扶著于平閣的身子,低聲問道。

于平閣搖了搖頭:“喝的有點猛,沒事。”

李敘白似笑非笑的看了幾人一眼,若有所思道:“你們五個人,我只認得于校尉,剩下的四位,我都不認得,這樣吧,你們每人自罰三杯,自報家門,讓我也挨打挨個明白,知道自己是被誰給揍了。”

四人面面相覷,滿是驚恐。

這事兒怕是不能善了了。

院中的氣氛詭異的沉寂了下來。

靜了片刻,那容長臉的司卒突然打開了酒壇子,給自己斟了一杯酒,咬著牙道:“卑職姓陳,名遠望,今日按了大人的手,是卑職冒犯僭越了,還請大人息怒。”

說著,他一飲而盡,最后一杯他喝的猛了,連著咳嗽了幾聲。

他這一咳嗽,簡直咳斷了其他幾個司卒緊繃的心神。

其他幾人頓時繃不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