聞言墨離只覺得汗顏,覺得這簡直就是塌天大鍋。
他與蘇九分明一點關系都沒有。
“世子,您誤……”墨離知道顧硯書這是誤會了,他仰起頭正準備解釋。
小廚房里,蘇九聽到顧硯書回來的動靜,一臉喜悅地端著餐盤走出來。
“世子,奴婢已經將早膳準備好了。”蘇九站在小廚房門口行禮,臉上都是歡喜的神色。
為她每月工錢漲到了五兩。
然而,顧硯書從來沒有見過,蘇九笑得這么開心。
所以他理所當然地認為,蘇九會笑得這么開心,全都是因為墨離。
“嗯。”他偏頭,從鼻腔里發出一個聲音,并低聲制止墨離繼續說下去。
“你與蘇九如何都與我無關,這畢竟是你們的私事,你不必向我解釋。”
顧硯書說完,大步朝自己的房間走去。
墨離還想再跟過去,被一臉八卦的墨方叫住。
墨方抓住他,低聲問道。
“大哥,難怪你這段時間總叫我別給蘇九派活,所以你真和蘇九在一起了?”
墨方自認自己聲音低,殊不知顧硯書將他的話,聽得清清楚楚。
顧硯書腳步微頓,官袍下的手也無意識地收緊了,臉色越發難看。
墨離,“……”
他這和跳進黃河,有什么區別?
“我先去伺候世子換衣。”他甩開墨方的手,正欲朝前,顧硯書的聲音,就再次傳了過來。
“今天墨方伺候我更衣。”
墨方還不明所以,忙揚聲應了句,“是。”
話落,他將自己手里拿的鞋墊,遞到墨離手里。
“大哥,既然你和蘇九……那這鞋墊你還是自己留著吧,我改天重新買一個。”
墨離撫額,無奈道,“……你先去伺候世子吧。”
眼下蘇九要伺候世子用膳,他再跟過去解釋這件事,反而讓蘇九尷尬、難堪。
所以,他得等世子單獨一個人在的時候,才能解釋清楚這件事了。
…………
蘇九將自己精心準備的早膳,一一擺在桌上,這才屏著呼吸退到一邊。
顧硯書換下官服,穿著一件翠綠色的長袍,腰間系著玉帶,修長的身材,將他襯得猶如春柳般優雅從容。
他一步步走至桌前,全程蘇九都目不斜視,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。
顧硯書好像心情不好。
從她端著膳食進門開始,男子就冷著臉,薄唇抿得像線一樣直。
他那雙一向淡漠的眸子,此時更是像結了冰似的,令人不敢與之對視。
蘇九低著頭,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,以至于人過于緊繃,連肩膀都縮到了一起……
仿佛十分害怕顧硯書。
如果是尋常,顧硯書頂多看她幾眼,不會多說什么。
但今天,她在墨離面前,笑得宛若艷麗的芍藥花。
兩者一對比,顧硯書心里就像壓了塊大石頭似的,沉甸甸地令人十分不適。
當然,沒有蘇九這一表現,顧硯書的心情,也好不到哪里去。
“墨方,你下去吧。這里有蘇九伺候我就行了。”顧硯書眉頭直皺,聲音冷冽而刺骨。
墨方面露詫異,連忙行禮道,“是。”
墨方退了下去,蘇九想到剛剛顧硯書說的話,忙垂著腦袋走到餐桌前。
“世子,奴婢伺候您用膳。”蘇九低聲道。
她拿著湯勺,為顧硯書盛了一碗粥,又將夾小籠包的筷子,雙手遞到顧硯書面前。
全程周到、體貼。
顧硯書伸手接過,并沒有為難蘇九,就是臉色仍舊很難看。
看得蘇九一度懷疑,是不是自己做得很難吃,所以顧硯書才吃得那么不開心。
但又想到,她從小就會煮飯,又特地在食譜上,學了些技巧。
就算她做得不好吃,也不可能讓顧硯書吃得這么生氣的。
這么一想,蘇九安心了。
顧硯書用完膳,蘇九更是明顯地松了一口氣。她上前收著餐盤,便準備俯身退下。
“慢著!”就在這時,顧硯書伸手,按住蘇九收筷子的細手。
男人掌心炙熱,燙得蘇九連忙將自己的手,從他手心里收回來。
顧硯書也沒想到,自己掌心下的那雙手,竟然那么軟、那么滑、那么小……
他眼眸微深,一時間也愣在原地。
“世子?”蘇九俯身行禮半天,也不見顧硯書開口,她便垂眸好奇地看向顧硯書。
顧硯書輕咳兩聲,從位置上站起來,像是突然被什么驚到。
“我問你件事。”顧硯書走到蘇九面前,居高臨下地看著她。
蘇九側身垂眸,恭敬地應了聲,“是。”
見她一臉正經,顧硯書的話卻突然卡在喉嚨里。
因為他想問,她和墨離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……
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。
但顧硯書學了這么多年的禮義廉恥,讓他無法對一個女子,問出這種話。
況且這個女子,曾經還與他一夜春宵。
以至于顧硯書心里,原本存了幾分問罪的心思,都全部煙消云散。
他沉默了半晌,才委婉地問了句。
“剛剛進門時,墨方說你送給墨離一個鞋墊,什么時候做的?”
什么時候有這個心思的?
蘇九正屏著呼吸,等顧硯書的問題,猜測能讓顧硯書這么看重的,一定是件大事。
結果,就這?
就是問個鞋墊?
蘇九心里怪怪的,總覺得事情沒這么簡單。
但她還是垂眸,認真地想了想,福身道,“回世子,那是奴婢在寧安堂做的。”
在寧安堂那個月,顧老夫人沒讓蘇九干活,甚至還專門派了兩個丫鬟,一起照顧蘇九。
蘇九閑著沒事,便給清心閣里所有人都做了鞋墊。
哦,除了顧硯書。
因為她不知道,顧硯書的鞋墊要多大。
至于清心閣的其他人,蘇九是做過一次的,所以有經驗。
只是等她帶著鞋墊回清心閣后,顧硯書就下了那么一番命令。
最后,蘇九做的那些雙鞋墊,只送了一雙出去。
想到這里,蘇九默默嘆了口氣。完全沒注意到,站在她面前臉色越來越冷的顧硯書。
在寧安堂做的?
那不就是,他們剛從外面回來的那個月嗎?
也就是,他們剛從桃花林回來那個月。
那個時候,蘇九被祖母帶去寧安堂,連他都沒辦法見到,就更別說墨離了。
所以,如果蘇九是那個時候做的鞋墊,那就證明……
蘇九早就在與他出府前,就對墨離……芳心暗許?
而她偏偏又在桃花林給他下藥?
“呵。”顧硯書冷笑一聲,淺薄的眸子,仿佛染上腥風血雨。
“蘇九,你可真是好得很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