見狀,墨離眼疾手快,忙抽出一張絲巾,將院子里的石凳擦了又擦,顧硯書這才坐了上去。
蘇九,“……”
“世、世子,小的去給您倒些茶來。”許永忙準備走進屋子,卻被楊花搶了先。
“我、我,還是我去吧。”
嚇人的嘞,前腳剛說了人家壞話,后腳人就出現在她家里面。
她哪還敢繼續待下去啊。
就連一向活潑、愛笑的許霜兒,都躲到許永身后,小心翼翼地探出一個腦袋,好奇又害怕地盯著顧硯書。
仿佛顧硯書是什么兇狠的猛獸。
蘇九默默嘆了口氣,不情不愿地走上前,對顧硯書行禮道。
“世子,奴婢和您走吧。”
她再待下去,反而連累許家人戰戰兢兢,一點都不自在了。
顧硯書坐在石凳上,卻絲毫沒有要起身的意思,“不急,粽子不是快蒸好了嗎?等你吃完粽子再走。”
他不是說蘇九的事沒有辦完,而是說粽子快蒸好了,讓蘇九吃完再走。
仿佛他一早就猜到,蘇九就是要等著吃粽子一般。
蘇九摸了摸鼻尖,也不知道顧硯書是怎么猜出來的。
她沉默著沒有說話,許霜兒捂著嘴偷偷笑了兩聲。
“這是你女兒?”顧硯書聞聲朝許永看去,許永急忙點頭。
“回世子,這正是小的女兒,名為霜兒,今年正好十歲。”
許霜兒名義上已經十歲了,但因自小帶的弱癥,看起來和七八歲的小孩一樣。
顧硯書瞥了一眼,就看向墨離,墨離心領神會的頷首。
很快,墨離從自己的馬背上,取下一大堆禮品,全部抱到許永面前。
“這是世子路過清遠齋,為你和家人選的一些禮品,你收下吧,端午安康。”
同樣是送禮,顧硯書送的就比蘇九送的昂貴、精美得多。
況且,清遠齋的東西,隨便一件都得二兩銀子,又怎么可能不精美呢?
許永身為上京人,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清遠齋,那可是達官貴人才能吃得起的東西。
他一臉受寵若驚,“這、這怎么使得……”
墨離淺笑,“走吧,你到前面帶路,我幫你把東西抱進去。”
順便他也和許永解釋一下,當初世子不讓他繼續待在清心閣的原因。
許永站在原地,遲遲不敢動彈。
蘇九見他畏懼,連帶著許霜兒都害怕不已,便低聲說了句。
“許叔,既然是世子賞的,那你就快收下吧,別辜負世子的一片好意。”
一聽這話,許永也顧不得害怕了,忙領著墨離朝屋里走去。
“墨侍衛,您跟我來。”
許霜兒也一步三回頭的,跟著墨離和許永朝屋內走去。
顧硯書見蘇九明顯松了口氣的表情,站起來問她,“我攆走許永,你很恨我?”
蘇九朝后退了一步,垂眸道,“回世子,奴婢不敢。”
“是不敢還是沒有?”顧硯書停在蘇九面前,居高臨下地睨著她。
蘇九感受到來自男人身上的壓迫感,將頭垂得更低了些。
“沒有。”
她垂著頭,露出白皙、纖嫩的脖頸,許是休假,她沒再梳府內丫鬟常梳的雙丫髻,而是將頭發,一股腦地梳在腦后。
連半根頭發絲,都沒垂下。
以至于,她精致小巧的后腦勺下,便是她白皙如雪的后脖頸。
顧硯書居高臨下,甚至能看到她脖子中間凸起的幾塊小骨。
他盯著看了好一會兒,竟莫名覺得……有些可愛。
眼下,顧硯書也無心深究蘇九剛剛說的話,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。
他頓了頓,解釋今天的來意。
“我一個好友組了局,特地邀請我去參加宴會。宴會上女人多,你跟著我一起去。”
蘇九抿了抿唇,“是。”
見她一臉不情愿,仿佛他十分惡劣,連她僅有的假期都要霸占的憋屈樣,顧硯書唇角微揚。
“今日事出突然,你的假以后再給你補上。”
蘇九垂著的眼眸,微微一亮。
顧硯書又說,“并且你今天和我去,是有任務的。若任務完成得好,賞十兩月銀。”
十兩?!
這是蘇九兩個月的月錢。
這下子,蘇九黑黝黝的眼睛,已經不能用亮來形容了。
她仰起頭,眼里興奮又高興。
“世子,奴婢跟您去。不管有什么任務,奴婢都會完成得很好的。”
顧硯書唇角又往上揚了幾分,偏頭好笑地看著蘇九,“你還沒問是什么任務呢?”
他見蘇九一臉單純、毫無心機的模樣,便存了心想嚇她。
“你就不怕我將你給賣了?”
蘇九臉上的笑意微滯,但她很快想到,顧硯書做不出這種事。
她眨眨眼,垂著眼眸給顧硯書行禮。
“奴婢相信世子絕不是這樣的人。”
也不是因為她多了解顧硯書,而是她覺得,顧硯書沒必要花這么多時間和精力,來這里找她。
而目的,只是想將她賣了。
“你倒是會說話。”顧硯書又淺笑著拋下一句,最后才說道。
“任務是什么,一會兒我到了再告訴你。”
很快,墨離放完東西從屋里走了出來。
楊花在屋里找了半天,才猛地想起,她家里哪有什么茶葉。
所以她一直沒出門,直到粽子全部蒸熟了,才端著熱騰騰的粽子走了出來。
“世子,婦人家里沒什么好茶……不如您嘗嘗婦人與小九一起包的粽子。”
蘇九包了幾個,是用蝴蝶結綁的。
她的綁法與楊花的不同,一眼就看到了,而顧硯書也挑了蘇九包的那一個。
蘇九給楊花和許永、許霜兒道別,許霜兒淚眼汪汪地問。
“蘇九姐姐,你下次還來嗎?”
蘇九摸了摸她的腦袋,“來,蘇九姐姐下次還來。”
楊花趁著給墨離分粽子的時候,給蘇九抓了好幾個粽子、以及顧硯書送來的昂貴糕點。
甚至,她還把蘇九藏的二兩月銀,也一起塞給了蘇九。
當著顧硯書的面,蘇九也不好推辭,就這樣送出去的錢,又收了回來。
顧硯書和墨離翻身上馬之際,許永拉著蘇九,到一旁低聲道。
“小九啊,上次世子讓我離開侯府的事,墨離都已經與我說了,確實是我太心軟所致。”
“畢竟,在我之前那個廚師,就是太心軟。他被一個女人騙了,才會害得世子中藥……”
蘇九沒因為這件事,對顧硯書有任何想法,但她沒想到,顧硯書竟會讓墨離給許永解釋。
她點點頭,“我知道了許叔。”
“嗯。”許永朝后退了一步,給蘇九告別。
“小九,以后常來啊。”
“許叔再見。”蘇九揮手道別,深吸一口氣后朝前走去。
眼下,擺在她面前的有兩個選擇。
一是上墨離的馬,二是上顧硯書的馬,與顧硯書同騎一匹馬……
蘇九不假思索,抬腳就朝墨離走去。
但墨離僅瞥了一眼蘇九,就騎著馬飛快地跑了出去。
蘇九,“……”
顧硯書不冷不淡地睨著她,抿了抿唇后伸出自己的手。
“上來!”